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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0 女子之师

  110 女子之师 (第2/2页)
  
  但段氏并未上前寒暄。
  
  魏妙青更是暗暗皱眉。
  
  两三年前,母亲曾带她参加过这位解夫人的诗会,她彼时十三四岁的年纪,追着只蝴蝶不小心跌进了花丛中扎伤了手掌,便惹了这位解夫人的训诫。
  
  板着脸说什么她身为魏国公嫡女,性情却过于跳脱,若不加以约束,日后怎堪为大家之妇云云。
  
  一片听来委婉善意的附和声中,母亲疑惑地说了句“不对,还未入夏,怎就有知了蝇虫聒噪”,然后未理会那位解夫人沉下去的面孔,拉着她掉头就走了。
  
  回去的路上,母亲说出八字箴言——早知如此,狗都不来。
  
  自那后,那位解夫人再未邀母亲去过诗会,平日里她与母亲也会避开这位好为人师的解夫人。
  
  但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撞上了。
  
  一见到对方,魏妙青眼前就浮现那日被当众训诫的画面,羞恼而又忿忿:“母亲,咱们回去吧?”
  
  “回去作甚?”段氏瞥一眼那年纪大她一辈的解夫人,道:“咱们可是持请柬来的正经贵客,作甚要避开这些不请自来的人?”
  
  魏妙青一想也对,当即便又坐直了几分。
  
  天下女子之师,名号倒是大得很,可常岁宁特意给了她阿娘请柬,却没想到要给这位解夫人送一张呢!
  
  魏妙青想着,便下意识地看向常岁宁,忽然就觉得对方顺眼许多。
  
  见到了人来,常岁宁便也起身,走到那位解夫人面前,施礼之际,道:“久闻解夫人大名。”
  
  解夫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,这几乎是她出宫后的习惯,她会打量甚至审视每一位出现在她眼前的女眷,而后在心中给出评价。
  
  而同她之前见过的众多女眷相比,面前这个,很有些不同,与她想象中的也不同。
  
  她的想象,源于她所听到的——
  
  蛮横,哗众,不安于室,京师第一美人。
  
  皮相骨相的确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,但衣着装束并未花太多心思,面上连脂粉痕迹都不见,毫无雕饰。
  
  施礼时抬起的那双手,未蓄甲,甚至有薄茧。
  
  而同这些外在之象相比,更让她留意的是这少女的气质态度。
  
  见她来,没有惶恐,没有欣喜自得,也没有忐忑不安。
  
  什么都没有。
  
  解夫人收回视线,看向四下文人喧闹之象,含笑道:“听闻今日骠骑大将军府的常娘子在此大办诗会,我不请自来,只愿未曾扫了诸客雅兴才好。”
  
  若是寻常“识趣”的小娘子,自当这话该如何接,无非是为未曾送去请柬而赔个不是。
  
  或者说,这话抛出来,便是给常岁宁这么接上一句的机会,以全双方体面二字,她得了被晚辈敬重的体面,常岁宁则得了身为晚辈懂事谦逊的体面。
  
  但不巧的是,常岁宁从来不认为无条件的自贬谦逊是值得传扬的美德。
  
  若她哪日自贬谦逊了一下,那必然是装的,且有利可图。
  
  “本只是场拜师宴而已,机缘巧合之下才成了诗会——”常岁宁转过头,交待一名仆从:“带解夫人入座。”
  
  仆从应“是”,与解夫人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  
  见那解夫人被请去入座,常岁宁则回了自己的位置,魏妙青颇讶然:“她竟将人晾一边了?”
  
  “破例将人请了上来,又客气招待了,如何叫晾?”段氏道:“照此说来,今日这楼中众宾客,岂不个个都被晾着了?”
  
  魏妙青小声道:“可那解夫人脑子与常人不一样啊……她每到之处,不都是被主人家围着的么?”
  
  “那就没法子了。”段氏轻叹口气:“谁也没求她来啊。”
  
  解夫人坐下之际,扫向那道少女身影,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不喜——与传言果然相符,倒不曾冤枉了她。
  
  待看向那些紧跟上常岁宁,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女郎们,更是微皱了眉。
  
  此时,她身侧的仆妇压低了声音,语含请示:“夫人……”
  
  解夫人目色微冷,微颔首。
  
  她本也不想出此下策,但如此异类,显然不会服谁管教,且其这般张扬行事,长此以往,必乱京师女子之风气。
  
  ……
  
  宫中甘露殿内,圣册帝也听闻了登泰楼今日盛况。
  
  “京中许久没有这般热闹的诗会了,不是坏事。”圣册帝坐于龙案后,搁下朱笔之际说道。
  
  盛世方有盛况,她自然乐见盛况。
  
  但也需分哪种盛况——
  
  若今日组织这场诗会者,是朝中哪位官员或宗室中人,她自然无法乐见。
  
  一位小娘子的拜师宴,成就了这场诗会,便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她忌讳的一切。
  
  倒非她自身为女子,却轻视女子,忽视女子,不以女子作为威胁——正因她是女子,更深知女子行事之不易。
  
  纵是她走到了今日,前路仍是未知的。
  
  她坐上这个位置,是在步步为营之外,又得遇天时地利人和……
  
  她这一路走来,所走的每一步,都是任何女子无法再试图借鉴模仿的。
  
  纵有格外出色的女子出现,也无法再成为她真正意义上的敌人。
  
  故而,她大可以赞赏的态度,去看待这场颇有包容之气的诗会。
  
  “众文士齐聚一堂,实乃少见之盛事。洛儿便代朕去看一看,今日可有什么好诗词文章出现。”圣册帝交待明洛:“不必声张,亦不必以朕之名,以免惊扰诸士。”
  
  明洛会意应下:“洛儿明白。”
  
  文人手中的笔,时常可为刀。
  
  姑母当初登基,便借用过这把刀。
  
  用过的人,更知道警惕戒备。
  
  诗会本是好事,但若传出了有损天威的碍眼之物,便不能被称之为盛事了——若果真有那等不识趣者,自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
  
  而促成了这场诗会之人,难免也会被牵连。
  
  明洛掩下眼底思索后退出甘露殿,遂换去官服,出宫而去。
  
  ……
  
  焰火已歇,登泰楼外,忽然响起了一阵哭喊声。
  
  大家晚安。
  
  (今天又发现了一个养猫的好处:昨天我妈妈他们来了家里看我,舅姥爷陪着喝酒,他是个一杯倒.半夜反胃跑洗手间想吐,但怎么都吐不出来,很痛苦,事后他告诉我当时他灵机一动,凑到猫砂盆闻了闻(现在这个懒猫已经进化到毫无羞耻心,猫屎根本都不埋一下的).于是,在闻过之后,舅姥爷得偿所愿了……
  
  (本章完)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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